裴哲婳

【原创宫廷】《康曜帝宫录(表兄妹)》序言章 匆匆春不归(7)

屋子里的人,一听见有人接近的脚步声,踉跄着随着零碎的脚步声跑到门前,隔着门对着路过的惠妃如同疯了一般的又是拍门,又是大喊大叫:“本宫是冤枉的!放本宫出去!本宫要见皇上!本宫没有害人!是那贱人故意诬陷本宫!本宫没有做错!本宫是未来太后!本宫怀的才会是未来康曜的天子!哈哈哈哈,是天子!天子!”

听得里头传来的一阵阵嘶喊声,春酒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厌恶以及不耐的神色:“主儿,这边走。”

寂静的院落,屋子里头如同疯妇一般的叫喊声,早已引不起这院子里的人任何的反应,或者说早已习以为常。春酒见惠妃脸上面露了怜悯之色,她暗自的冷笑了一声,虽是知晓惠妃的性子绝不会有所理会,不过是做表面功夫 也不想耽误了时间,低声道:

“主儿心善,见不得宫里头冤屈事,只是这里头的人,主儿大可不必理会。”

“春酒何出此言?”屋子里的声音,对于惠妃而言,是陌生的。

在康曜的皇宫里,向来能够称自己为本宫的,只有御品级的内宫妃嫔,惠妃自己也才是御一品的妃位,刚刚够格。

“本宫入宫也有好几十年了,这……”

“这里头的人是陛下昔日的妃嫔苏贵人苏氏,江舟织造苏康的外甥女,因为当时谋害陛下子嗣,又巧言令色诓得与她亲近的一名妃嫔为她冤屈就死,后头好不容易揭发了出来,这才由太后娘娘做主扔在了这儿,一扔就这么些年头过去了,这会儿怕是在这里头住疯魔了。”

对于这里头那位,春酒显得很是不屑。惠妃点点头,也不再多问,领着春酒渐行渐远,那屋子里苏氏的痴心妄想之言也渐渐的落在了身后。

春酒随在惠妃的身侧,找到了柔皇妃被监禁的一间房子外头,又是一番说辞,哄得了守在门口处的侍卫给开了锁。屋子里的人亦是听得了那开门的声响,以及屋子外人的说话声儿,仍然只是坐在最里头草堆堆积成的榻上,背对着屋子的门,未有任何反应。

惠妃回头,对着身后的春酒一笑道:

“本宫便不进去了,你代替本宫进去看看她吧。”

春酒点点头,垂首低低的应了一声,便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悸动情绪,脚步尽量平稳得踏进了昏暗不见天日的房子里头,待得春酒入得里面,闻着屋子里一股浓浓的发霉味道,又见到那坐在草堆上衣衫褴褛的人身上穿着黑灰布做成的单薄之衣,一股子的酸涩情绪涌上心头,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话,身后那门便吱呀一声的再次关了上,将外面的世界与屋子里的昏暗彻底隔绝。

还不待春酒的走近,那原本毫无反应的人,便开了口,嘶哑了声:

“你来了,谁让你来的……你怎么可以进来,这里是冷宫,凭你也敢闯进来……”

死寂得毫无生气的声线,传入春酒的耳内,直逼得春酒的眼泪刷得从眼眶流了下来,便是想要忍都忍不住。

“主儿……”浓浓的哭腔当中隐着一丝丝的委屈以及不甘,她怎么都想不到,自家那般灿烂明媚的主儿,这会儿居然会被折磨成这副模样。

她便是连会暴露也顾不上了。她的春酒。

已然四十有余的人儿,只因这些年来保养甚好,又天生长得娇嫩而显得不过三十左右,任音婳心头微微颤痛,白玉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的担忧之色,只是她更知道,屋子外面,惠妃朱惜月还在那里站着。她已经是一个要死的人了,又怎么还能够再连累一个?

她忍着心痛在唇角勾起了抹冰寒得不似活人的讥讽笑意,出言便是对身后之人重重的侮辱以及践踏:“贱婢,你不配来见我!枉费我曾一心待你,你却背叛于我,现如今,连你也敢出现在我面前?”

仿佛带了刻骨的恨意一般,仿佛三十年的相处相伴,便在一朝的背弃中被抹杀以及消耗殆尽,春酒虽知这是伪装亦是她的主儿对她的最后维护,仍是心头一颤,顾不得眼前人会有何反应,移着小步子上前,在距离任音婳几步之遥的地方,恭敬地跪下了身去。

“主儿,不管您怎么看春酒,都没有关系。”春酒低眉顺目着,娓娓道,“春酒只是不想余下来的日子里,抱有遗憾,只是想来见您最后一面。”

走近了,方才注意到,这宫里向来爱穿得明媚娇艳的主儿,昔日受尽宠爱的大长公主之女,此刻却穿着贱役房最为粗鄙的下人穿着的黑灰色的粗麻布衣,这一身衣服已经不知多久没有清洗换过,走到近处已可闻到那衣服中散发出来的难闻的想要呕吐的味道,柔皇妃原本乌黑的长发此刻也杂乱的披散在肩上,形如枯草一样,从背后看,全然看不出眼前这位是大长公主府邸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,乾安帝最为疼惜的表妹,乾安一朝帝最为放在心上极尽宠着惯着的人儿。

春酒视线越发模糊的注视着始终坐在草堆上面,未有任何动作的人,她怎么都没有想到,她主儿那么喜爱干净的一个人,那么好的一个人,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步。

春酒怎会不知这宫里素来都不缺少踩地捧高的人,又或者说,在这宫里头这种事情的发生再平常不过,春酒在来的路上,也有想过她的主儿在这种地方必定是过得极为艰难的,却不曾想到,会是如此境地。

“你可是来看我笑话的?”任音婳的冷哼打破了春酒的晃神之色,任音婳的声线缓如厉鬼一般阴沉,“呵,你那新攀附上的主儿惠妃主儿在门外待着,派你进来看我笑话吧?还是你以为,我还会再上你的当?为了登位,不惜背叛我陷害我,甚至害了最相信你的人。你也不怕每每晚上被你害过的人,来找你索命吗?”

任音婳阴沉之语砸在春酒心上,一抹抹的阵痛,如同挥之不去的噩梦一般,缠绕着她,她忍着心痛回以平静:

“春酒不怕,倒是主儿您,可以解脱了,再不用害怕了。”

主儿,春酒,送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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